甜奶不倒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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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,一个换墙头迅猛如跨栏的丧心病狂的咸鱼lo主。
什么都会点,什么都不精。
文画双渣,博爱杂食。
没驾照,不开车。

忽梦少年事

 

* 宇峰宇无差

 

* 糖

 

* 法医小姐姐依然是我的!

 

 

* 情敌拔刀吧!

  

  

挂钟指针指向夜里八点。

 

小区对面广场上准时准点开始放几年如一日的广场舞曲。

 

“哎哥,你还记得咱家对面那堵墙上写的什么吗?”

关宏宇反坐着椅子,整个人趴在椅背上,戴着白手套的指间还夹着一截烟。

用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。

 

他说的是老家胡同的那堵红砖墙。

从建国初期到他哥俩出生,一层盖一层,满墙糊的都是标语。

 

背对他的关宏峰专注于手头的卷宗,没搭理他。

 

关宏宇抽了口烟,然后站起身。

 

尼古丁沿着呼吸道走了一遭,在肺部循环后被原路遣返。

 

全喷在了关宏峰脸上。

 

关宏峰眼也没抬,霎那间抽起一叠A4纸,虎虎生风地拍在了关宏宇脸上。

一点没留余劲。

 

关宏宇被漫天纷飞的白纸闪花了眼。

他哥在他缭乱的视野里低着眉,语调风平浪静:

“有病吃药。”

 

关宏宇把烟衔在嘴角,一张张将A4纸捡起来,整理好,在他哥的书桌上磕齐边缘,嘴里囫囵地叨叨着:“咱小时候,每天推开院门,就能看到一排大字。”

 

关宏宇放好复印纸,把烟拿在手里,才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:

“‘一切革命队伍的人,都要互相关心,互相爱护,互相帮助’。”

 

关宏峰没言语。

 

但关宏宇话一出口,关宏峰自然而然就在脑中勾画出了二十二个半繁半简的楷体汉字。

撇捺勾点,纤毫毕现。

 

父亲说那是老知识分子在七十年代初刷的。

 

起初颜料渗进砖缝,红得鲜艳欲滴。

然而等到他俩记事,墙面和字迹都已经相当斑驳了。

 

墙上诸如“任何时候都不可忘记阶//级斗争”、“坚持走政//治建队的道路”此类实时性标语都被粉刷重写了“穷不能穷教育,苦不能苦孩子”。

唯独这段语录幸免。

 

于是他们与这二十二个字朝夕相对了十来年。

相当洗脑。

 

“哥啊,咱俩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怎么就没见你对我多‘关心爱护’?”关宏宇靠在窗沿上,一脸的委屈,“跟你说了一箩筐的话就落个‘有病吃药’,屋子里死气沉沉跟闹鬼似得,多吓人啊!”

 

话音落下,小区对面的广场舞曲撼天震地而来。

铿锵有力。

震得人脑仁儿都在颤。

 

关宏峰抬眼看他。

 

关宏宇瞪着俩眼看回去。

 

强行失聪。

 

尴尬?

不存在的!

 

跟关宏宇对视了会儿,关宏峰发现自己着实拿这没皮没脸的胞弟没辙。

他把看完的卷宗收好,又重新拿起份档案袋一圈圈褪绳扣。

 

“你都说了什么,除了主席语录一句没听见。”

 

嘿,真他妈亲哥!

关宏宇气笑了。

 

关宏宇把烟摁灭在窗台上的烟缸里,伴着广场舞曲道:“我说——周巡这小子找你当顾问的事儿,才提了一次你就应了,是不是有点儿掉价呀!”

 

“掉什么价?本来也就在愁怎么回去,既然周巡给了退路,就要懂得借坡下驴。”

 

“人家刘备请孔明都三顾茅庐,你好赖也是津港警界的宗师级人物,这么急吼吼的答应了周巡,内孙子指不定怎么提防你呢。”

 

关宏峰按了按眉心:“不管来请几次,你那案子一天没着落,周巡和我就得相互提防一天。”

 

相识十五年,谁还不知道对方心里那点盘算了。

 

 

关宏宇撇撇嘴。

 

他认识周巡前后也有十来年了,因为关宏峰的关系隔三差五总会见上一见。

 

按理说都是敞亮人,又会些拳脚功夫,应该相当交好才对。

 

奈何俩人一直不对付。

 

关宏峰看出了胞弟的抗拒态度,一边在地图上圈点,一边提醒关宏宇道:“你别老拿周巡当仇家看,实打实算起来你可还欠着人家人情。”

 

关宏宇更不自在了。

 

 

 

05年,关宏宇和哥们儿在背阴的巷子里搞了间小店面,无证租售一些盗版光盘,想赚点买卖本钱。

自知在打擦边球也就没跟自家铁面无私的关队长老实交代,只说在跟人合伙做点小生意。

 

之后不久,关宏宇正窝在柜台后烤着蜂窝煤啃鸡爪,门帘子突然掀开,关宏宇一抬头就跟追查线索至此的关宏峰打了个照面。

 

这就很尴尬了。

 

谁他妈能想到新上任的刑侦支队长会顺带包揽片儿警的活?

 

三四个穿警服的哥们儿轮番往门外搬纸箱,以抄家的方式清点店里的盗版碟。

 

关宏峰在店内外逡巡了一圈,既不说话也不插手。

 

关宏宇心怀忐忑。

倒不是怕自己怎么着,只是担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亲哥支队长的脸。

 

周巡烦躁不安地绕着满地大纸箱走了几圈,又暗踹了踹蹲在门口如实记录的同事。

 

关宏峰倒像不怎么在意,看胞弟从室内出来穿得单薄,就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关宏宇肩上。

 

再自然不过。

 

“哥,我这……该不会判吧?”关宏宇穿上大衣,小声试探道。

 

听关宏宇这么问,周巡立马朝着关宏峰讪笑道:“不至于不至于!没多大事儿,对吧老关!”

 

关宏峰帮关宏宇扣好大衣的第一颗扣子,同时以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分贝,轻描淡写道:

“该怎么着怎么着吧。”

  

于是,津港市文化稽查大队当场查获盗版音像制品1130张,津港市人民法院以侵犯著作权罪判处关宏宇拘役二个月,并处罚金3000元。

 

 

自己仓库里究竟有多少碟关宏宇心里是有点B数的。

够怎么判关宏宇心里也是有B数的。

自家哥哥什么性子关宏宇心里一样是有B数的。

 

关宏峰当年也不是真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,无非是觉得弟弟性子野,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敲个警钟——你哥不会徇私,违法乱纪的事别干。

 

他倒没埋怨过关宏峰,关宏峰任隆达副所时他就领教过了亲哥的刚正不阿。

何况本来也是自己钻空子钻失了手。

 

倒是周巡在暗中给他捣鼓少了近一半的碟,要不是正好撞在严打的尾巴骨上可能就罚个款了事。

 

然而关宏宇不但不领情,这梁子反而越结越大。

 

——周巡这些小动作在他看来净是做给关宏峰看的。

 

干嘛呀?

把我关宏宇当个道具,在我亲哥面前表现自己多能耐是吧?

  

   

他和周巡这档子相看两相厌的事得追溯到02年年末。

   

那年刚退伍的关宏宇回家跟关宏峰见的第一面,就在饭桌上因关宏宇的就业问题闹了不愉快。

  

亲妈就着俩人金刚怒目的稀奇景象吃了两大碗饭。

 

关宏宇摔门出去,随便在城郊临界处租了个房,梗着脖子几个月没跟关宏峰联系。

 

 

02年的津港城郊基本算得城市贫民窟。

屋矮路窄,三教九流混杂,明面上的混子苦力农民工,暗地里的妓//女人贩瘾君子,清一色的社会底层。

以当时的警力根本顾不过来。

  

也就是关宏宇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洁身自好且游刃有余,甚至还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脉网。

 

  

那天下着冬雨,关宏宇跟几个朋友喝完酒,独自揣着手往回走。

 

正奇着平日里黑灯瞎火的浴足店理发厅竟一个个都灯火通明,转过角便看见个熟悉的身影。

 

孤身一人的关宏峰撑着把大黑伞站在巷子口唯一的路灯下面,跟聚光灯特写似的。

 

那是关宏宇第一次看见他哥穿99式警服。

 

平日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关宏峰穿上一身黑,倒确实比军绿色更显出些威仪来。

 

关宏宇正犹豫是该主动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见,一个发型相当不羁的瘦子不知从哪里冲过来,拽住关宏宇的胳膊就走。

 

“老关你别一个人瞎转悠,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隐藏性罪犯。”那瘦子也不多看关宏宇,自顾自地把人往亮处拽,“这雨冷得简直刺骨啊,你怎么也不打个伞!啊?”

 

那便是当年的周巡了。

 

关宏峰站在路灯下,看着自家欺师灭祖的徒弟拽着自己的胞弟从面前风风火火地走过。

 

周巡脚下一个急刹。

 

侧过头看了看穿着制服满脸无辜的关宏峰。

 

又回头看了看穿着夹克扬着下颌的关宏宇。

 

 

周巡:???????

 

 

周巡已经死机。

 

周巡正在重启。

 

周巡重启失败。

 

什么玩意儿?真假美猴王?

 

关宏峰清了清嗓,把关宏宇往回拽了一步,对周巡介绍道:“这是我弟,关宏宇。”

末了又对关宏宇道:“周巡,我同事。”

 

周巡重启成功。

 

“哦!哦哦!幸会幸会!”周巡恍然大悟,立刻堆笑暖场,并伸出了代表友好的右手,“老关啊,怎么都没听你提过有个孪生弟弟,竟然这么像!连我都没认出来!”

 

关宏宇看着周巡伸出的手。

 

呵,我哥才多大年纪,张口闭口“老关老关”的。

还“连我都没认出来”?

要真跟我哥有这么熟我怎么都没见过你。

 

关宏宇把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——搓搓鼻子,并仰头四十五度假装四处看风景:“分不出我俩的人海了去了,不差你一个。”

 

气氛瞬间冰点。

 

周巡尴了个尬地把手缩回来,颇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

关宏峰睨了弟弟一眼,跟周巡解释道:“见天儿的跟我闹别扭,你别介意。”

  

周巡看了看关宏宇,很明显地从对方脸上读懂了“你最好还是介点意”的信息。

  

“哥,你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这儿干嘛来?”关宏宇拧着眉问。

  

这就很故意了。

周巡想。

我不算人哪?

  

“找个人。”关宏峰言简意赅。

 

“找谁啊?”

 

“咱们办公呢,有些事不能瞎打听。”周巡客客气气地横生一杠。

 

这也是相当故意了。

关宏宇乜斜着周巡。

 

“也不打紧。”关宏峰闷头往巷子里走,“宏宇,你住这儿这段时间,听没听说这附近有个叫杨维的男性,大概三十七八岁,一米七五左右,偏瘦,初中文化……”

 

关宏峰回头,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。

 

周巡和关宏宇还停在巷子口。

 

你夹着我的脖子。

我反剪着你的手。

 

谁都动弹不得。

 

关宏峰:???????

 

“干嘛呢你俩?”关宏峰百思不解。

 

周巡瞪着关宏宇,从牙缝里碾出四个字:“交!流!感!情!”

 

 

哦,那你俩这交流方式也是相当前卫了。

关宏峰想。

信你我就是个傻子。

 

但也懒得管这俩孩子气的成年人,关宏峰自顾自走过一家个人经营的小书店。

 

关宏宇和周巡念着“三、二、一”同时撒了手。

 

关宏宇追上前去拽住他哥,急怒道:“别一个人闷头往里闯!你知道这周围都住了些什么人吗?你看那个——就那间破诊所,医生是个强奸犯;前面那间亮着白灯的,两口子刚从戒毒所出来——在这地界你穿着这身黑皮只会给你惹麻烦!”

 

关宏峰随意地左顾右盼一番,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平静道:

 

“这不是有你们俩吗。”

 

像炸毛的猫得到了温柔的抚慰。

关宏宇刹那间熄了火。

  

“看来你也知道你住的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关宏峰把伞移到关宏宇头上,顺便给弟弟整理了一下领子,“赶紧搬回去吧,咱妈要知道你住这儿非跟我急了不可。”

 

关宏宇抿了抿唇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?”

 

“在路口撞见你不少次。”关宏峰道,“每次都跟一群人喝得五迷三道的,以后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。”

  

“什么不三不四的人,那都是我生意伙伴!”

  

“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营生。”

  

“哎哥!你这是偏见!”

  

……

  

  

  

 

小书店里铺出来的光正打在关家哥俩腹部以下。

 

周巡站在几步开外心情十分复杂。

 

 

今年那烟嗓的新歌怎么唱来着?

 

 

哦。

 

我应该在车底。

 

 

 

翻完案卷,关宏峰活动了一下肩颈。

 

回头看到关宏宇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,一只脚担在茶几上。

 

关宏峰抱了床空调被准备给弟弟盖上,才发现关宏宇瞪着天花板,根本没睡。

 

 

他把被子扔在关宏宇胸口,坐在沙发末端,点了支烟。

 

“想什么呢?”关宏峰问。

 

 

“我在计算周巡暗恋你的概率。”

 

关宏宇抱着被子一本正经地说。

 

 

关宏峰想把烟头杵在关宏宇脸上。

 

但他最后只是开口提了那堵写着“一切革命队伍的人,都要互相关心,互相爱护,互相帮助”的墙。

 

“好像08年作为危墙给拆了。”

“啊,那真可惜。”关宏宇说,“想当年你还在那堵墙下面给了我一巴掌。”

 

“谁让你拿我作业当答案卖。”

 

“爸妈还帮你说话,可委屈死了。”

 

“所以你就闹着要跳河?”

 

“根本没去,躲赵慧儿家看连环画呢。”

 

“我和爸妈吓得沿河找你一宿,咱妈哭着回来却看见你丫在院子里和几个小孩儿玩沙包。”

 

“然后你就又给了我一巴掌。”

 

关宏宇说完自己就笑起来。

 

抬眼却看见关宏峰叼着烟闭着眼仰在沙发靠背上,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。

 

关宏宇坐起来,把烟从关宏峰嘴里抽出来自己叼着。

 

“累了就赶紧去睡。”关宏宇轻声说。

 

 

跳舞的老人们在十点前关了功放设备。

 

关宏宇披着衣服靠在窗边看他们有模有样地研究新舞姿。

 

嘴里还叼着从关宏峰那里抢来的烟。

 

他并没有无聊到去研究周巡对关宏峰的暗恋概率。

关宏宇其实在想,关宏峰之前的住所窗外也有这么一个小广场。

 

在他们相互生疏的那些年月里,尤其是两年前的伍玲玲事件之后。

关宏峰每天下班回来。

独自做饭,吃饭,洗碗,洗澡,研究案情,一言不发。

窗外是节奏明快的音乐,爽朗欢乐的笑语。

 

他却始终置身事外。

  

甚至可能在这欢天喜地的背景音里,孤身面对恐惧。

  

…… 

 

光是想象都令关宏宇感到窒息。

 

因为他们是孪生子,自母胎起就不会被打上“独来独往”的标签。

关宏宇从未品尝过孤独。

 

 

 

关宏峰也不会了。

 

关宏宇缓缓吐出一口烟,认真地想。

 

 

 

 

end.

【我真是怕了老福特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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